他果然还是忘了。
被当众捆住的时候，巫师并不意外。毕竟触怒了王国的子民，比起他们的金州来说，王国少一个，或者是多一个王子有什么区别呢。
不过是找个理由把自己的愤懑发泄出来而已。
他身上的衣着不再矜贵，破烂不堪。他被王国最邪恶的巫师下达了诅咒。
他会被困在深海里面，困在最阴森的海底，削去记忆变成最遭人厌恶的巫师。
他失去自由、失去爱人和被爱的能力。
而解咒的方式只有一个。
——除非他最爱的人心甘情愿地，献上他的心脏。
一切戛然而止。
巫师感觉自己的脚踝还在被海水拍打，他猛地惊醒，太阳穴还在剧烈地刺痛。他看见人鱼正安静地趴在他的膝上，只有起伏的背脊还能证明他在呼吸。
他轻轻拍打着人鱼的脸庞，那张漂亮的脸蛋抬起来，霓虹色的瞳孔被吸走了所有色彩，变得枯燥、晦涩。
“...莫言。”人鱼的声线比之前还要沙哑，如同石头刮擦过木板。
“我在。”巫师沉默地低下头，月色仍打在他们身上，他却感到很冷。
“你果然在骗我，还说不会忘了我。我每天都在这里等你，可你一次也没来过。”
“我去打探了你的消息，可他们说你已经死了，被鞭子抽打致死，尸体被水泡得浮肿，连坟墓也没有。”
“我不相信，所以我去找你。我游遍了整个海洋，把所有缝隙都找了一遍...咳...”
人鱼的声音蓦然卡壳，他的嗓子里发出一点破碎的呜咽，如同泣血的杜鹃。巫师慌乱地去摆正他的脑袋，企图让他枕得更舒服些。
但似乎没有用，人鱼的声音还是快速地衰败下去，如同一支睡去的玫瑰、一只合翅的夜莺。
他的生命，似乎也在这么悄无声息地散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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